江影

非日更,私聊接稿。

挚友

【佐川涉12.7生日庆典24h接力/第十五棒/15:00】


涉子生日快乐!愿你前途坦荡,光芒万丈。


上一棒@弥须将去 


本篇字数2w1,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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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像是一直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因为一个突然地程序错误彻底卡死,在最后的界面持续闪烁,不停花屏。


  脑子发烫,昏昏沉沉地看不清周围任何的东西,只有一张白纸黑字的讣告不停地印在眼前,不断扩大又慢慢缩小,他定睛一看那张纸分明没有任何改变,但又带着厚重的压迫感朝他脸上身上压过来。


  【讣告

  警视厅警备部警备第一课机动队爆处组副队长萩原研二先生11月7日12点05分于东京杯户町三町目朝日杯户广场公寓不幸因公殉职,终年二十二岁。

  特此讣告。

  警视厅

  11月8日】


  讣告......讣告......

  终年二十二岁。


  他沉沉地喘着气,一呼一吸间尽是滚烫的、似火一般的炽热灼烧着他的心肺,顺着血管流淌至全身。


  津岛信也根本克制不住那些生理反应,他右手拿着一根烟却迟迟送不到嘴边,双手颤抖双腿发软,那一瞬间好像万吨巨石压在身上。


  来不及了吗?


  他还是没来得及吗?


  他他妈的还是谁都救不下来吗?


  他的耳边都是轰鸣声,眼前虚幻的重影,只有那张白纸越来越清晰,他茫然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地擦过墙壁,昏沉着向后倒去。


  “——”

  “——顾问?”

  “津岛信也?!”


  有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驱散了耳边的嗡鸣,他沉溺在深海,恍惚间口鼻似乎都被海水淹没,热辣地痛苦地沉闷地窒息卷席了他整个头颅和身体。


  左臂贴上来一块赤铁,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些许刺痛,神经质地一抖,立刻被更多的滚烫的铁块拥住。


  “津岛顾问——!”


  “嗬——嗬...”他喘着粗气直到脑袋被掰到一边,眼里印上了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


  是...萩原?


  他没死?


  我把人救下来了?亦或是我也死在了那场爆炸里,这是天国的重逢吗?


  他尽力地运转已经卡死生锈的齿轮,迟钝地思考了半天明悟过来。


  不会的。我死了也该下地狱才是,怎么会和萩原那家伙遇见呢?


  津岛信也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面前那张脸,生怕一眨眼破碎的幻境就支撑不下去,他张了张嘴:“你...”话语卡在喉咙里,他发现自己现在说不出来一句话。


  萩原研二脸上带着早已突破了成年人交往分寸的担忧,唯一能看到的人现在却瞳孔扩散地看着他,似乎想要把他深深记住,又像是在透着他望向某个早已消逝的旧梦,他几次张口,最后说出的也只有一句冰冷又恰到好处的语句:“你还好吧?”


  津岛信也留恋地闭上眼睛,强撑着笑道:“没事,疯病犯了。”


  他疯得厉害,疯得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疯得无药可医。


  他咬了下舌尖,过重的力气直接让虎牙刺破皮肉,浓重的血腥气在嘴里弥漫,他定了定神,躲过萩原研二伸过来的手,试图端回属于顾问的疏离。


  很明显失败了。


  他心下一紧,脚步间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马路上。


  转而又被人抓着手臂扶正,那人炽热的掌心一如刚才,滚烫的,似乎要把他灼伤。


  “你看上去不太好。”萩原研二把目光投向布告栏,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他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和故去挚友长相相似的人到底是为什么看着这个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没关系。”津岛信也避开了面前警察观察的目光,他感到头疼欲裂,太阳穴都在有节奏地蹦跳。白底的讣告印在他目光所见的任何地方,他根本躲避不了。


  这一切都荒唐的可笑。


  这些本不该让他们知道,所有的幻觉一切的真实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别再问了,所以别追问了,沉在烂泥里太久了,这按理来说算得上温暖的阳光都要把他烧化了。


  “你和椎名前辈...?”


  “我们是共犯,”他稍缓口气,“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感觉到面前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妙的改变,转而又被伸过来触碰他的手打乱了思维。


  “你在发烧,”他被拉着向前走,“你在发烧。”加重了的语气。


  他没什么力气的顺着那人拽着的方向,不在意地一笑:“紫外线过敏而已。”


  曾经的佐川涉最喜欢的就是奔跑在阳光下挥洒青春,那张扬中滑落的每一滴汗水都折射着美好。原本的顾问也没有这个毛病,顾问他沉醉于烟酒,活得像个幽灵,但也并不畏惧光芒。大抵是他的心理问题吧,佐川涉偶尔也会漫不经心的想到这些稀奇古怪毛病的由来。


  他被人毫不留情地塞进后车座,他没力气说什么,也没打算反抗什么。他整个人蜷在后座一边,脑袋是一钝一钝地疼,眼前是不停变换的黑斑。


  他终于有了些自己在发烧的实感。


  积压已久的疲惫在这么一场病里全涌了上来,他无视了松田阵平的目光,仰着头缓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疼痛自心脏蔓延至全身骨骼,大脑像是被锤子重击一样的阵痛,他倔强地强撑着最后一点清醒,意志却不可控地逐渐朦胧,在最后的画面里,他看见松田阵平冰凉的手覆上他的眼皮,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他靠在了肩膀上。


  怎么佐川涉当年就没有这种待遇?

  


  2.


  他在半梦半醒间看见了他的五个挚友笑着来接他,他们一如往昔般赤诚璀璨,一转眼其中四个人随风一一消散,只剩下安室透带着一身疲惫苦涩伸来手,竭力地想要勾起嘴角,却都是徒劳。


  “没关系,有人会来接我的。他们要来接我。”他少有得孩子气地皱了皱眉,笃定又不加思索,他信誓旦旦,好像确信只要有他在,他的朋友都会来接他回家。


  “他没来。”他会来。他真的还会来?


  “他们怎么还没来?”他们再也不会来了。


  没有人会来了。佐川涉永远也等不到来接他回家的人了。


  我的灵魂下坠。我的手直直向上伸展。我想拉住什么。


  我的挚友登上天堂。所有死时的凄惨都被消融。


  我爱他们。


  可“我”再也无法爱他们。



3.


  津岛信也从破碎的梦中惊醒,身上全是冷汗。


  扑面一股消毒水味,四周都是一片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苍白的他。


  一错眼,他还以为自己直接来到了太平间。


  他撇了眼床头柜上放着的几张纸。他知道里面是什么。


  【津岛信也,骨龄测试25岁】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留着找机会彻底打消昔日挚友的怀疑。


  老头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机会简直不要太好,错过了就再难找的那种。


  他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门口停了会,又转身走远。


  真好啊。


  他在心里喟叹。


  也算是,求仁得仁。

  ……

  萩原研二他们其实本没打算送津岛信也去医院,但几次呼唤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年轻的顾问就那样安静的躺在急救床上,安静得和周围吵闹的世界格格不入,又静默得好像随时会死在那里。


  他沉默着,呼吸间胸膛的起伏并不明显,像具苍白而冰冷的尸体。


  松田阵平陪着坐上了救护车,他轻轻的拉开了顾问手腕的衣袖,绷带缠绕的地方有鲜红逐渐渗出,他的手指在那块鲜血周围徘徊,想要触碰又生怕弄疼了那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松田阵平是自信的、是轻狂的,他少有这般小心翼翼的时候。他用眼神描摹着这熟悉轮廓,用大脑记忆那些刻在这具身体上的疤痕。


  这个人长着和逝去挚友一样的脸,有着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人的习惯,一举一动都透着那个人的影子。却又处处违和,活的憔悴而颓废,痛苦而迷惘。


  他其实并不希望这个人是佐川涉。


  佐川涉最好肆意横行,畅游于天地,昂首于阳光,他永远快乐,永远自由,永远不会体会这些伤痛。


  他的感情在排斥着津岛信也和佐川涉可能拥有的任何关系。


  可他又忍不住去关注他,忍不住去担心他,偶尔气怒到恨不得把这人暴打一顿,又心里窒闷着只能停留在原地。


  他们曾互相拥抱,又默默擦肩。


  他安静地看着津岛信也被匆匆推进医院,被插上氧气罩,被连上心电图。


  他不觉得这家伙会就这样死了,但又惧怕他真的撑不下去。


  他又安静地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转身走出去。


  松田阵平不是一个会长久安静的人。

  唯二的时候,一个是睡眠。

  一个是生离死别。


  他在这一刻,隐约看见了那沐浴在风雨里的,逐渐伤痕累累的墓碑。

  


  4.


  就是在外面抽了根烟的功夫,他收到了津岛信也的身体报告。他一页一页慢慢地翻过去,严肃而又认真。


  【高度精神紧绷】

  【免疫系统紊乱】

  【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

  ……

  他一点一点记下,怒火在无意识地膨胀。直到他的手指翻到了最后一页。


  【津岛信也,骨龄测试25岁】


  一盆冷水陡然浇灭了他所有的火气。


  津岛信也不是佐川涉。


  那个人依旧安然地留在了六尺之下,而不是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活成一滩烂泥。


  他应该高兴的。


  他本该庆幸。


  可他的感情他的理智他的灵魂在一遍遍震怒着发出哀嚎。


  不对劲。

  不可能。


  这个报告,有些违和。


  只是少许,但在他眼里又清晰的让他无法忽略。


  松田阵平抬头看着向他匆匆赶来的萩原研二,递过去报告的那一刻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紧紧的攥住了那几张纸。


  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睛有多吓人。


  萩原研二心想。


  他接过那几张纸,匆匆地翻到了最后,沉默了几秒,又翻回前面认真的看下去。


  半晌,他抬头看着眼前身体僵硬的幼驯染。


  “你也感觉到异常了吧。”他开口语气甚至有些平淡。


  “嗯。”松田阵平艰难的回了一个字,他怕他此刻会忍不住回头给那个尚在病床满身病痛的人一拳。


  “这个报告,来的太巧了。普通医院不允许查骨龄,”萩原研二叹了一口气,“他可能没多注意,其它他从前去过得医院检查身体也许有这个业务,但我们在的这里,综合医院,从来没有过测试骨龄这种东西。”


  正巧他们在怀疑他的身份。正巧就刚好看见了这份可以直接否认身份的报告。


  佐川涉。

  你说说,这一切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他们早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直到这一刻才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里并不是什么适合商量的好地方,人多口杂,加之佐川那家伙身上根本无法忽略的改变和违和感......


  萩原研二悄悄地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放下那几张报告单就转身出门,拉住松田阵平的胳膊,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人拉上了车。


  他们需要一个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的地方,最好除了他们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人。

  


  5.


  萩原研二被“哐哐——”的砸门声吵醒。


  那可以称得上扰民的声音,那急促的频率,都能听得出门外的人此刻有多暴躁。


  可他来不及去思考,甚至连站起来开个门的功夫都没有。


  他知道门外的是谁。


  萩原研二看向从客房走出来的松田阵平,对视中都明白了对方此时的震惊。


  他们都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昨天他和松田确定了那个警视厅少有人知的顾问真正的身份,急匆匆的赶回家想要好好整理一下目前的情报,谁能想他才刚开门,一股疲倦就卷席了他的身体,他最后能做的挣扎也只有几个大步跑回房间,将将栽倒在床上,就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困倦拖入黑暗。


  此时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再看看幼驯染毛躁的头发和同样褶皱的服装,就能明白他们昨天都同样睡的深沉。


  不愧是那种空间,非自然力量确实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影响到他们。


  如果不是他觉醒了记忆的话。


  如果不是他记起那里发生的一切的话。


  他在睡梦深沉中看到了曾经被隐藏的一切本不该存在的记忆,他们被一股神秘力量拉进了一处叫做“空间夹缝”的地方,在那里以观影的形式看见了佐川涉背负的那些重担,和他之后的人生。


  看见他被雨打湿的脊梁,看见他不为人知的伤痛,看着他在多少个深夜把安眠药当饭吃,一板一板,看见他身上捆着炸弹,袖口随时能露出一截引线。


  看着他伤痕累累,看着他死而复生,看着他沉溺烟酒,看着他醉成一滩烂泥。


  他被人拿枪顶住脑门,被人肆意贬低否定他作为人的一切,被人调笑间当做可以随意玩弄舍弃的棋子,被人厌恶畏惧轻视怒骂。他的手腕是自己随手划下的伤痕,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连梦里都是他们的讣告,他一脚把自己踩进泥里,他背负着理想在黑暗里踽踽独行。


  他在黑夜和光明的间隙中伴死亡起舞,与绝望共渡。


  他踩着独木桥,身上压着原本属于他们的命运,艰难前行。


  佐川涉。


  萩原研二心里闷得喘不过气。


  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受尽苦楚和委屈。


  观影空间在临走前还给他们送了一份“大礼”,那是无数个他们没能被救下的平行时空,是和那个人失之毫厘的生死边际,是他想尽办法以命换命都救不下的挚友,因为命运,因为他们注定不能活着的命运。


  他无望地挣扎在深渊里,被困在他们死去的那刻走不出来,抱着过去片刻的温馨整日酗酒度日,葬送了属于他的所有。


  他们看着那个熟悉的人一次次奔赴现场,亲眼看着他们死亡,就好像挚友的逝去也带走了他最后一点生机。


  最后沉默着,沉默着站在雨里,沉默着爬上悬崖,沉默着饮弹自尽,沉默着葬身火海。


  他没有再挣扎什么,他安静而冷漠,他像一具早就没了灵魂的空壳,随着他们的消亡一并死去。


  策划了无数家破人亡的犯罪顾问最后一封委托,是自己的死亡。


  每一次。


  每一次,结局都是他彻底地死去。


  他的心早就一片荒芜寸草不生,最后随着大脑心脏的寂灭被彻底焚烧。


  无数个世界,无数的改变,命运没有留给他一点善意。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笨蛋啊......


  他揉着额角,缓缓地靠在沙发上,长吐一口气。


  松田阵平红着眼走过去开了门。


  屋内两个人,不修边幅;屋外三个人,风尘仆仆。


  他们平时都是很在意形象的,只是在这种时候那些东西根本不重要。


  几个大男人挤进这并不算宽敞的单身公寓,脸上相似的神情让他们彻底确定了最后离开时那位管理员所说的一线生机。


  只要他们其中有人确定了佐川涉的身份,那么被规则限制隐藏的记忆就有苏醒的可能。


  降谷零他两一觉睡醒后就向教官请了假,一路上遮遮掩掩的从松田阵平的住所找过来,最后在楼底下和老大哥相遇,三人匆匆上楼也没忘了互相对个情报。


  他们两人在隐藏基地进行卧底培训什么都不知道,伊达航虽说有些怀疑但根本找不到证据。


  那做出选择的人只会在剩下两人之间。


  萩原研二强压下心头的烦闷,尽量条理清晰的将他们从强戒所到医院的一切经历讲述出来。


  他很努力地保持客观,却依旧被那强烈翻涌上来的情绪带得激动起来。


  “我当时还想着他站在那个布告栏前为什么反应突然就那么大了,”萩原研二回想起他隔着屏幕看见的铺天盖地的讣告,“现在想起来那根本就是他看到那些讣告了吧...他当时,感觉已经滑到了悬崖边上,哪怕是一根羽毛落到他身上都能直接承受不住掉下去一样。”


  自责庆幸后怕种种情绪笼罩在他心头。


  当时那个眼神,如果,不,幸好,哪怕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哪怕他只是怀疑他的身份,幸好他的本能还能促使他上前牢牢拉住那个人。


  还有那句共犯...


  他们之前到底在做什么啊?


  诸伏景光听着萩原研二口述出的那些病症,光是想想都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折腾自己身体的。


  “我和zero确实在进行卧底训练,打上去的报告一直没有被批示,应该就是被那位江口警官拦下来了吧。”


  降谷零沉默着握紧了拳。


  最后还是几个人中的老大哥站出来稳定局面:“行了,现在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溺于悲伤这种情绪,而是想办法给佐川铺条路出来,最重要是利用现有的情报想办法加快那个组织覆灭的进程。”然后把那个原本该待在阳光下属于我们团体的混蛋安安稳稳地带出来。


  松田阵平低下头,眼里的神色看不清楚:“我知道了。”


  “我和hiro这边想办法去找黑田理事官他们说清楚,不能一直被压着申请,更早的进入那个组织就能更早的抢占到先机,”降谷零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也能多照顾他一些。”


  他们从来就不是需要在无知无觉间被人保护着才能安慰活下去的人,更不能容忍挚友为自己置身险境还无动于衷。


  他们所有人都该在阳光下肆意,而不是某个人把自己踩进泥来换其他人的光明未来。


  佐川涉,你该相信我们一点。


  这一次,总该轮到我们保护你了。



6.


  在场的人都是实打实的行动派,碰头确定了基本的计划就开始实施了。


  津岛信也总感觉这两天不对劲。


  明明那张骨龄报告应该被他们看到了才是,为什么感觉这几个人没什么疏远的迹象,甚至比以前盯他盯得更紧迫了。


  “津岛顾问——”


  这不,糟心的声音又来了,他这两天听到这个称呼就头疼。


  “津岛顾问,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吃?”某两个本不该出现在搜查一课的警官这段时间往这里跑的太勤了,偏偏每次都有正经理由,让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看来今天就是吃饭了吧。


  津岛信也揉了揉额头,语气无奈中又透着疏离:“吃了,不劳两位警官先生担心。”


  也不知道他的胃被折腾了那么久,还能不能吃下他们送的那些饭菜。


  他话刚说完,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接上了话:“没有哦,顾问先生从早上报到就一直忙到现在,中途要不是我盯着,连口水他都不想喝。”


  ...操。


  航哥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景光不在这现在由你担当男妈妈的职位了吗?!


  真的没必要在这种地方争抢啊!


  他没来得及做什么。


  因为伊达航那句话刚说完他肩膀上就一左一右搭上了两条胳膊。


  两个身强体壮的青年警官把他一个幼小可怜单薄的多病人士夹在中间,压着力气不让他逃离。


  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他宁愿去和琴酒的伯莱塔近距离接触都不想继续待在这种快要窒息的地方了。


  但他不能走。


  警视厅这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虽说按照他目前的人设假装游戏没乐趣了继续跑去组织闹腾倒也没什么,但按照琴酒那个劳模性子,铁定是要拉他去干活的。


  拉格维林非常讨厌别人打扰他的游戏,但没事做的时候也不会去拒绝别人提供的热身活动。


  特别是他目前献上“忠诚”的那位BOSS。


  毕竟他伦理道德丧失,全然要靠着玩弄别人的情感活着,那位提供好了舞台,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一声轻响打断了他逐渐跑偏的思绪。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萩原研二清理好他桌前的杂物,摆上便当盒,突然手抖一样筷子敲上盒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


  这几天萩原手抖的频率直线上升,动不动就能整点动静,他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萩原研二这家伙反射弧真就那么长,距离那次爆炸都过了十几天了才反应过来。


  以前没发现他有这毛病啊,平时手抖倒没事,万一执行任务拆弹的时候手抖那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别是真弄出什么心理阴影了吧?


  津岛信也移开视线,慢吞吞地说:“萩原警官,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再这么放任手抖下去,你会在去往死亡的路上一骑绝尘。”


  他语调散漫,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找个医院看看是不是帕金森吧。”


  他把那些关心担忧隐藏的很好。


  面前摆盘的手一顿,身侧跟随着那人开口在耳边扑洒开潮湿的呼吸,近听似是有些咬牙切齿:“多谢顾问关心,我好得很。”


  萩原研二气得牙痒痒。


  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要不是某个家伙刚才又突然散发出那种冷漠抑郁嘲讽厌恶的情绪。


  要不是某人又好端端地把自己窝在那种沉默倦怠的气氛里。


  他至于下意识假装手抖把人拉回神吗?


  看过那些经历之后他们怎么会不明白某个人现在在想什么,无非是对自己的厌恶,觉得他不配待在他们身边之类的垃圾想法。


  佐川涉曾经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任何人,现在最大的恶念都留给了自己,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从未有机会见识他的恶意。


  他把最炽热澄澈的内心展露给他们,最干净明亮的净土放着他们,哪怕成为一柄刺骨刀,刀锋也从来不会对着他们。


  佐川涉重视他们超过一切,他们永远在天平上浮的那一边,所以他更严重地厌恶自己,厌恶着满身污秽还试图和希望并肩的自己。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满肚子火气霎时间就消了个干净。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气这个人把自己看得太低,气他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他在这方面又不能信任他们,气他一个人扛起所有责任。


  他们气得恨不得把这人拉出去狠狠打一顿。


  可现在并不是什么能让他们任性妄为的时候,所有计划才刚刚开始,佐川涉现在深陷泥潭,还没办法把他彻底拉出来之前,他们不能暴露任何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


  不过说到这些记忆......


  他们当时好像确实把那个空间误会大了。


  【萩原研二:佐川又想歪了】

  【松田阵平:我就出去抽根烟的功夫?】

  【诸伏景光:这是第几次了?】


  那个空间对他们真的很可以了,又或者说对佐川涉那家伙足够偏爱。他们前几天讨论完,刚把降谷他们送出门就发现脑子里出来个这种可以直接交流的东西,又匆匆把班长他们拉回来,走最后的景光一只脚刚踏进来这东西就突然消失了。


  他们反复试探了多次,最后才肯定了这个交流界面的触发机制。至少有一人不和其他人处在同一空间就会出现,一旦五个人都在一起那么自动消失,可以说对他们互动情报简直帮了大忙。


  【伊达航:光我们几个看出来的都有两手之数了,他心理问题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刚开始那几天没这样吧】

  【降谷零:他你还不知道?指不定是这两天我们态度太热情了,他又开始怀疑自己了】

  【萩原研二:假装手抖这招不能用了,他刚问我是不是得了帕金森】

  【诸伏景光:他那是关心你吧,只不过顾问不该和你们走太近,他...应该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萩原研二看着这句话暗自叹了口气。


  所以他能有什么办法。


  还不是像爸爸一样把他原谅。


  萩原研二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成功地压下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暗中使力,摁住了津岛信也轻微的挣扎:“顾问,您的身体要是因为查案而出现问题,那我们罪过就大了。当然,也不要想趁着我们走了之后把饭悄悄倒掉,我们在这里可是埋了眼线的。”


  他不想听到某些不中听的话,于是选择在对方开口前堵死所有回答。


  津岛信也:“......”


  什么眼线,直说是伊达航不就完了。除了这两个就这位警官盯得最紧。


  津岛信也感到匪夷所思。


  为什么他们看到那个报告反而黏得更紧了。


  就算是长了同一张脸,但又不是那个人,为什么他们表现得会如此热切,纵使是移情作用也不该如此。


  ...总不能他被当成替身了吧?


  想到这里,津岛信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别吧,这得是佐川涉给这群人造成了何等阴间的影响才能让他们有这种想法。


  放过自己吧,再这么想下去他脑子怕不是不能好了。


  他摸了摸胳膊,试图把那些因为这个离谱猜想而冒出的鸡皮疙瘩安抚下去。


  太离谱了。


  他顶着不远处那仿佛带着滚烫温度的视线,慢悠悠地拿起筷子,一点一点地把那些食物喂进嘴里。


  送来的饭还是温热的,送来的时机可以算得上恰到好处了。


  津岛信也慢慢地吞咽着,感受着唇齿间的香味。


  胃部开始翻腾,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能吃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


  不能吃了。


  长时间的不规律饮食,一直以来都只追求最低的营养摄入,只需要保持能够进行基本的运动,或者说能够在当天的行动不拖后腿就好。


  他在糟蹋自己的身体。


  有时候甚至两三天不吃饭,胃部泛着细细密密的疼痛,一罐一罐地饮下啤酒。


  他这样很久了。从成为津岛信也,加入组织以后,他一直如此。


  有时候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他太累了。累到有时候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累到看见饭都会恶心的程度。


  已经不能再继续吃了。


  他吞咽的速度逐渐放慢,一点一点的艰难咽下,反胃恶心的感觉逐渐上涌,他不自觉抓紧了筷子。


  另一只手在桌子下揉上腹部,他试图舒缓此时隐隐疼痛的胃部。


  似乎是徒劳。


  强烈的呕吐欲压上了他的咽喉,他紧紧地抓住了桌眼,控制不住的弯腰。


  他捂着嘴,垂下头,想要遮掩住自己反常的举动。


  “顾问!”


  耳边“刺啦——”一声。


  椅子被猛地拉开。


  有一双手抚上他的脊梁。


  “怎么了!”身边逐渐聚集起许多人。


  他猛地推开凑到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捂着嘴就跑出了办公室。


  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刚刚吃进去的那并不算多的饭菜被吐了个干净。但是还不够,胃里不断有酸气涌上来,他今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早就没什么可以吐出来的了,但依旧止不住的干呕。


  他紧皱着眉,被逼出了生理性眼泪。


  他眼前一片模糊,酸水终于还是反了上来,他嘴里现在全是酸味。


  那种恶心的感觉仍持续不下,佐川涉无力地靠在旁边的墙壁上,闭上了眼。


  零散的脚步声渐近,佐川涉太熟悉他们了,曾经六个月朝夕相处亲密无间,光是那从走路脚步的轻重节奏都能听出来到底是谁。


  还是没控制住啊。


  还是被发现了。


  佐川涉有些无奈地想着。


  他们太过敏锐,对自己也格外关注,会被发现也并不意外吧。


  脚步停在身边,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整理好情绪,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一口,然后抬眼看向来人的方向,一句“见笑”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来。


  “漱口吗?”伊达航端着一杯水举到他面前,语气虽说像是疑问,但行为却不容拒绝。


  太近了。


  不是说距离。


  这些行为,太近了。


  津岛信也接过那杯水,漱了漱口,嘴角又挂上了倦怠懒散的笑,他看向不知不觉间堵住了他所有出路的三个人,漫不经心道:“谢谢诸位警官的担忧,我没事了。我可以走了吗?劳驾让让?”


  他现在没什么力气,嘴里还隐隐泛酸,他靠着墙壁借力,不知怎么地有了些许心虚。


  周围的气氛近乎凝滞,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挚友们此时的情绪。


  他们在生气?


  为什么?


  津岛信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过是一个和他们昔日旧友有着相似面孔的人,抛开这些,他们只是陌生人。


  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要为了他生气?


  “对不起。”


  津岛信也站直了身体,他受不了现在的气氛,他快要待不住了。


  许是伊达航站得太近,又或者是他现在太过心虚,面前的男人眼睛紧紧盯着他,他看见了对方不断起伏的胸膛,看见了那个人发抖的手臂,还有那无声地叹息。


  “走吧,津岛顾问,我们到外边说吧。”男人沉默了半晌还是选择妥协。


  没人知道刚才那寂静下是如何的暗潮汹涌,他们只是隐忍着,不想惊吓到这个人,或者说,他们都不知道此刻能说出什么。


  一切情绪都太过激烈,不适合现在,不适合津岛信也。


  【松田阵平:操!我现在真的很想打他一拳。】

  【诸伏景光:怎么了?】

  【降谷零: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了?】

  【伊达航:佐川吐了】

  【伊达航:我刚刚看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伊达航:我看到他突然弯下腰浑身颤抖】


  伊达航被狠狠拍开了手。


  【萩原研二:我们有想过他身体不行,给他准备的都是清淡的食物。】

  【萩原研二:他根本没吃几口】


  萩原研二被直接推开,他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就追上了刚刚近乎狼狈跑走的身影。


  【松田阵平:这家伙到底在怎么折腾自己才能把身体糟蹋成那样啊!】


  松田阵平站在门口,听着门内那人呕吐的声音,那么用力,好像要把心肺都吐出来。他攥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到旁边的墙上。


  他们沉默地走出去,走过听到动静探出头看向他们的人。


  【降谷零:他吃不下去不能停下吗!那个混蛋!就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吗?!】

  【诸伏景光:你们冷静,好好和他聊聊吧,他现在...说不定开始怀疑了】

  【诸伏景光:然后找个机会,带他去做个全身检查,我总觉得他身上的病症不止那些,上一次既然能伪造出一份骨龄检测,现在未必就没有调换身体报告的可能】

  【伊达航:我们知道了】


  津岛信也坠在三人之后,他走得很慢,和那三人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


  警视厅外不远处栽了棵樱花树,树干粗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风一扫,樱花飘落四散,满地凄凉。


  他停住了脚步。


  前面几人似有所觉地转过身。


  津岛信也必须得承认,他受不了这些人沉默地看着他,他们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如果是以往,佐川涉会插科打诨地活跃气氛,或是笑闹着打破沉默,亦或是像朵解语花别扭的表示自己的关心。


  可如今不是以往。


  佐川涉是个死人。


  站在这里和他们面对面的是津岛信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普通同事。


  他站在原地,几次犹豫着说不出口。


  没成想对方却好像不打算细究了。


  “津岛顾问身体不好吗?”伊达航看起来平静了不少。


  他们在明知故问。


  津岛信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的身体报告萩原研二他们绝对看过,他现在回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两个人的指纹,如果他们都看到了那不可能不告诉这位老大哥。


  除了他刻意隐瞒的那些东西,他们对他的身体情况可以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津岛信也大脑疯狂地运转,嘴上却依旧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老毛病了。”


  他看到他们三人互相对视几眼,然后萩原研二才开口道:“顾问可是我们警视厅的智囊啊,要是因为工作原因这么操劳那我们罪过可就大了,这样吧,以后就由我们负责顾问您的饮食了。”


  津岛信也张口欲拒,但还没等他出声就有被人打断了话语。


  “放心啦顾问,我们知道你胃口不好了,以后会注意的。这种情况还是多相信我们一点吧?”萩原研二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和他往常对待那些女孩子的表情一模一样。


  津岛信也沉默着,有些没来由的不安,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超过了他的掌控,但细究下来又好像没什么变化。


  他们的态度也不过是更热情了,或许是他当初发烧混乱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什么,又或者他们只是对和他们逝去旧友相似的人格外偏爱。


  总不能是认出他了吧。


  以他们的性格,如果早认出他了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特别是松田那家伙,他死之前那通电话,连他自己都知道如果在接到挚友电话不久后就收到对方死亡的消息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更何况他当时装的那么平常,甚至开玩笑般绕过了他所有的敏锐。


  他在这刻无比清醒。


  不可能认出他的,以他对他们的了解。


  津岛信也这样想着,也自欺欺人般忽略了剩下的所有疑点。


  但哪有人能一成不变呢?


  特别是知道了挚友为自己做出那般牺牲以后。



7.


  【诸伏景光:我进来了。】

  【降谷零:注意隐蔽,这一次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诸伏景光:我知道的,零,你也多小心】

  【伊达航:江口警官放行了?】

  【降谷零:是,我们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就去找了黑田理事官,他们好像也有一些印象,但没我们清晰】

  【降谷零:总而言之,景光和我去说清楚之后,他考虑了好几天就允许我们行动了】

  【萩原研二:注意安全,你们自己的生命安全最重要】

  【伊达航:我们已经抓住那个卧底的马脚了,黑田理事官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你们多加小心】

  【松田阵平:外面的事放心好了,佐川在警视厅有我们看着】


  诸伏景光避过前面摄人的眼光,微微垂下了头。


  阿涉在警视厅???


  那他面前这个正准备随机挑新人带的长得和佐川涉一模一样满眼恶意的人是谁?


  【诸伏景光:松田,你们确定阿涉在警视厅?】

  【松田阵平:他在啊,早上我过去还看到他了】

  【伊达航:事实上津岛顾问今天下午就又消失了,我中午有任务,刚刚才知道:)】

  【松田阵平:???草,诸伏你看到他了?】

  【诸伏景光:嗯...我看到了,他在挑新人】

  【降谷零:?】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


  【诸伏景光:我就是那批正在被挑选的新人】


  他没再多注意脑内频道不停弹出的问号。


  他察觉到了有人正在靠近。


  漆黑的皮鞋踏入他的视野里。


  面前有熟悉的声音轻飘飘地说道:“你抬起头。”


  诸伏景光觉得今天简直是他的倒霉日。


  他是被芝华士的下线引进来的,如果不出所料,对方会暗地考察他,甚至需要外围成员辅助任务,他这种有牵连的人也更容易被对方纳入麾下。想要做任务成为代号成员,芝华士那边的路线也更好走一些。


  这件事他们分析了很久,目前的一致意见都是先避开佐川涉,以免他们的突然出现打扰了他的计划,但是黑衣组织该潜入还要潜入,不只是需要他们更深的信息情报,也是需要有人在里面接应照顾阿涉,了解的越多越容易把这个人拉出泥潭。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计划才开始,第一步就出了意外。


  拉格维林突然回来了。


  一回来就提出想要带新人。


  很不巧,作为刚刚进入组织的新人他也在被挑选的行列。


  他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但他很清楚,这些都没有用。


  佐川涉比任何人都熟悉他们,哪怕是一个背影那个人都能分辨出来。他现在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诸伏景光在心里苦笑:现在好了,连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周围气氛逐渐僵硬,他暗自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后有些惊愕地抬起了头。


  现在的他最多也只是听说过拉格维林的名字,他应该并不知道拉格维林的样貌。所以听到和死去的挚友同样的声音,看到同样的脸,他肯定需要有什么反应。


  但又不能让其他人因为他的态度怀疑阿涉。


  所以。


  他的惊讶只维持了一下,然后面容一僵,缓缓收回了所有不该有的表情。


  他看到对方的眼瞳猛地变大,一瞬间无神之后又微微眯起,表情新奇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番,像是在看一个新玩具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知道作为拉格维林,这个人在黑衣组织是个什么样的,潜入进来他们就做好了会面对这样的他的打算。


  但直面的时候到底还会有些不适。


  他努力压下那些多余的感觉,面不改色地任由对方打量。


  然后就听到了那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调调:“琴酒~我喜欢他的眼睛,就让他做我之后的下属吧。”


  他察觉到身后那些或幸灾乐祸、或怜悯同情的眼神。


  确实,被一个犯罪组织的高级干部,尤其对方还用着那种有些阴冷调笑的语调说着喜欢自己眼睛,是个人都会觉得这是个看上了他眼睛想要收藏的变态。


  但这是佐川涉...


  他垂下眼,有意装出几分逃避模样。

        ……

  拉格维林快要自闭了。


  他这段时间在警视厅被萩原他们堵在办公室,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们视野下,那三个人简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他粘在一起,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要没了的架势。


  弄得他简直是心神俱疲。


  今天好不容易让他抓住了机会,班长被他找人调出外勤了,爆处组也忙,萩原和松田还没等到中午就被叫回去了。


  他久违的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马不停蹄就直接逃离了警视厅,连夜抗火车跑去了酒厂。


  津岛信也发誓,他从未有一刻觉得酒厂是如此的的美好。


  这段时间他过得其实可以算得上是心惊胆战,一回酒厂就又听说这一批新人来了,他当场整理好衣服就屁颠屁颠的赶来了。


  什么?你说之前他和贝尔摩德说过会安稳一段时间不去折腾新人?


  哎呀,怎么还会有人相信操心师的话啊?反正能被吸纳进酒厂的大部分都是些有案底的,没案底的标签也能看出来。作为一个愉悦犯,他心情不好那别人也都别想心情好了不是?否则哪对得起他这个名号?


  他慢悠悠地走到训练场,离老远就看见了琴酒站在前方。


  不用想就知道琴酒得知了他的行踪,专门来防止他玩得太大把这一批新人都折腾废了的。


  否则就琴酒现在这种看到他就浑身冒杀气的样子,怎么可能会主动接近他。


  拉格维林几步走到琴酒面前,墨镜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微微下滑,露出了他那双几近荒芜的铁灰色眼眸。


  他定定的看着琴酒,距离近的都快要贴上去了。


  “琴酒酱~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嗯,不出所料,那把银色的伯莱塔又一次顶上了他的脑门。


  “拉格维林,你想死吗?”银发的冷酷杀手咬牙切齿。


  但他却不为所动,耸了耸肩后轻佻地退开,玩笑道:“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只会说这几句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超——惜命的,你还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呢?”


  他玩笑间说着不为人知的真心话。


  琴酒显然早就习惯了他的这些言语,见他退回安全距离便冷笑一声收回了枪。


  “随便挑两个,别玩死了。”


  这是警告。


  津岛信也转过身。


  警告他别太过分了。但也仅是如此,琴酒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些新人的死活。


  他有些无所谓地回答:“知道了~琴酒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说完也没再注意旁边那个骤然黑沉的脸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新人站着的区域。


  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真的很熟悉。


  但他又宁愿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津岛信也不动声色地提速,越过众多人群,他终于彻底看清了那个身影。


  他的心也一瞬间冰冷。


  【诸伏景光/绿川光】

  【年龄:23】

  【身份:日本公安,潜入黑衣组织的卧底。你的同期。】

  【形容:看来他们的档案卡到现在就是极限了】

  【备注:你猜他有没有怀疑你?】


  津岛信也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有些恍惚地从第一个新人开始,敷衍的随便看了几眼,又装作无意,慢慢地向那个人接近。


  越来越近了,终于,他停在了那人面前。


  离得越近他越没办法欺骗自己,但他心底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抬起头。”


  那人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清楚他样貌的一瞬间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避开了他的眼睛,目光规矩的往下。


  他太熟悉这个人了。


  在彻底看清他长相的那一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这就是诸伏景光,他警校的同期,他的挚友。他想法子让他那位“顶头上司”卡着他们档案,尽力的想要拖延他们进入酒厂的时间。


  现在,还是拖不动了啊。


  他们又要面对黑暗,违背自己的良心,深陷泥沼因为责任和愧疚折磨自己。


  更重要的是——


  他有些逃避地不想要被他们看到他作为拉格维林的一面。


  “琴酒~我喜欢他的眼睛,就让他做我之后的下属吧。”他收拢了逐渐飘远的思绪,挑起了拉格维林的语气,嬉笑着转过身。


  “啊,他的眼睛可真漂亮,为了庆祝我找到了喜欢的东西,”津岛信也有些俏皮的一合掌,“不如就去找个海静静溺亡吧。”


  如果这里有人可以说话的话,一定会吐槽他这两段话没有任何逻辑关系。


  但是很可惜,这里唯一敢在他说话时接上的琴酒听到了也只会不屑地一哼,剩下的人多数大气都不敢出。


  哦,景光,他卧底也不会出头。


  津岛信也快步走向门口,路过琴酒也只是提了一句“到时候把人给我送过来”就丝毫不停顿的走了出去。


  他现在心态有点崩,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回维持不住假面。


  他想要一个人待在某个地方。


  津岛信也甩上车门,大步冲进了某个他名下的安全屋。


  这个地方琴酒他们都不知道,也好让他一个人调整心情。


  他有些脱力地半躺在沙发上,沉默地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以为可以再拖一段时间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两个人永远不要来淌这趟浑水。


  正如他当时所说——他们太正义温柔了,不够心狠,尤其是景光,他身上的光太明显了,他很难在在一堆黑泥里遮掩住自己身上的温柔。


  他们只会在泥沼里浪费自己的天赋,然后因为过剩的愧疚感和责任心毁掉自己的一生。


  他们不该来。他们就应该永远沐浴在光明里。


  更何况,他其实真的很不希望被他们看到拉格维林执行任务的一面,不想让他们了解到莫里亚蒂那个字眼都带着鲜血的威名。


  哪怕他们并不会把他跟佐川涉沦为一谈。


  相同的脸却做出那些事情,对佐川涉,对那个因为公众利益而殉职的警界新星,是莫大的侮辱。


  他越发地抱紧自己,感觉从后背不受控制地泛上了冷意。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实,隔绝了外面那些光照射进来的任何途径。


        天黑了。



8.


  诸伏景光攥紧手机,他看着屏幕里琴酒不久前发给他的电话号码。


  “这是拉格维林的电话,你一会儿打电话去接他。”琴酒当时的语气满是冷意。


  像是面对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他知道是为什么,先不说他们之前在观影里看到过佐川涉当时作为操心师的一面,后来去和黑田理事官他们商量,和零自己搜集的情报。


  大名鼎鼎的犯罪顾问,黑衣组织的拉格维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愉悦犯,喜怒不定,他带着的人,他的搭档,都是次抛高消耗的,和他搭档的人从没有能坚持到第三次任务的,通常一两次合作之后就被折磨的精神萎靡,宁肯顶着琴酒的枪口也要换一个人搭档。


  剩下没提出要求的,都没活到能回来的时候。


  这是一份令人胆寒的履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单看收集的那些情报,一定会认为这是个罪大恶极到死刑都不足以了结他所犯罪孽的恶人。


  可这是佐川涉。


  是为了他们,为了公众的利益牺牲,看到了所有的将来于是自愿走进泥潭里的佐川涉。


  他不应该走到那样的结局。


  诸伏景光暗自记下了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长舒一口气,压下了心头那没来由的紧张。


  是还没醒吗?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点了。


  好像过了许久,他才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


  那边是对方清醒中又自带轻佻的声音。


  “绿川光?到这来接我。”


  还没等他回答,对面就挂掉了电话,一分钟后,手机短信里收到了一个地址。


  他愣了愣,然后开上车往那个地址去。


  他刚站到门口,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那个人穿着一身长风衣,头戴着一顶帽子,脸上的墨镜,脖子上的围巾,手上的手套完美地遮住了所有可能会暴露出来的皮肤。


  对方踏出门,递给他一把黑伞。


  他沉默地接下,迅速撑起打在对方头顶。


  津岛信也愣了下,他属实没想到景光打伞的动作这么迅速。


  是琴酒跟他做了什么吗?


  他皱起眉,难得有些烦躁,是不是琴酒把他带去说了什么?以琴酒那破脾气,不用想他就知道肯定是指着枪先警告威胁一番,然后冷笑着把人直接扔过来。


  啧,有段时间没去找琴酒完了,琴酒可能是想他了。


  他有些愉快地心想,干脆过两天就去找琴酒玩(祸害)吧。


  而现在。


  津岛信也回想起他接到电话不久后接收到的邮件。


  那位BOSS还真不让他好好休息几天。


  有个任务。


  目标离他目前的位置并不远。


  情报更新倒是挺快,他看了眼目的地。


  诸伏景光坐上了驾驶位,朝着他所说的目的地开去。


  他趁着对方认真看路的时候透过后视镜不断扫过对方的面容。


  诸伏景光...hiro...


  即使是努力掩盖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隔绝所有观察,但他就是能看出对方身形的僵硬和紧张。


  即使后来是多么优秀的卧底,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在这等跨国犯罪集团里当上干部的男人,现在也不过是初入组织的警校毕业也就一年的青年。


  无论是他现在的样子还是他的名号,他的注视或许都给了对方无形的压力。


  也是。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机。


  组织内网里接下的任务只能由执行人员查看全部。他看到任务目标的位置在不断变化,然后停在了一个地方。


  那个负责跟踪或是收集情报的外委成员看起来能力不错。


  有晋升干部的能力。


  他也就离开一个月,景光进来了,零和他应该也是前后脚,还有了这么些优秀的成员?


  津岛信也心里翻滚着恶意。


  有能力的都不该成为黑衣组织的助力。


  特别是这种能力目前只有他能看到。


  一会儿到地点接触一下吧,有救就放人直接离开,要是犯罪被吸纳进来的...


  他眯了眯眼,那也可以多一个人来为拉格维林的赫赫凶名填上一块砖。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统的好人。


  车缓缓停下。


        到了。


  或许是他看到景光产生了幻觉,又或许是太阳太大了阳光过于刺眼。


  他坐在车里,怔怔地看着不远处那灿烂的金色。


  一头金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耀眼,简直能把他的眼睛都刺瞎。


  他恨不得当场调车转头连夜逃跑。


  降谷零!


  操!


  合着两个都进来了!


  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不至于吧?真的不至于吧?


  他是在警视厅待了一个月吧?而不是在那待了一年吧?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一个两个巴巴地就进来了?


  可能是他走神的时间太长了,等他回过神就是后方车门被打开,打开的地方却没有漏进一缕阳光,诸伏景光撑着伞站在那里,疑惑地看着他。


  ......景光切换角色这么快吗?现在真的好像个保镖。


  他默默把满口的吐槽咽回肚子里,门都打开了,他现在转回去太过刻意了。其他倒也没什么,如果让琴酒知道产生了什么怀疑...那他们两就危险了。


  他抬脚下车,随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然后朝着那片灿烂走去。


  走到对方附近他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他确信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拉格维林性格以外的东西。


  但对方的眼神实在炽热。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看向某个早已消逝的梦境。


  他听见身边的人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然后面前金发黑皮的帅哥就回过了神。


  讲道理你们两这演技实在不合格。


        津岛信也在心里默默吐槽。


  卧底训练都训练了些啥,才能让他们表演都没修及格就能送进这地方。


  事实上降谷零只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再亲眼看到他了,并不是因为模样的相似而已,他清楚的知道向他走来的人是谁,清楚地仿佛看见那个人身上弥漫着腥风血雨,向他缓缓走来。


  换一个人,换一个地方,他都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是佐川涉。


  他的挚友。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见他了啊。


  太久了。


  他看着这个人有些出神,也得亏hiro的提醒他才能及时反应过来。


  津岛信也似笑未笑地瞥了两人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过伞,走了进去。


  “你...”身后是他们迟疑的声音。


  “别跟过来。这是命令。”他目前还是不太想让他们看到他做任务的样子,这两人肯定不老实,但如果是干部的命令他们现在也不可能会违反。


  更重要的是,他都给他两留下交流空间了,好好交换情报吧。


  他没看见身后两人并没有如他所想地去交流什么情报,而是沉默着看着他的身影直到距离太远被建筑彻底遮挡。


  事实上他们两个早之前就在脑内频道说的清清楚楚。


  甚至在诸伏景光开车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提供情报的外围成员就是幼驯染。


  但他没想到佐川涉看到降谷零的时候反应那么大。


  大到他观察了几秒都没有察觉,大到他打开车门又关上也没有反应,还是最后他去开了后座门佐川涉才回神。


  他们刚开始没意识到佐川涉对他们来组织潜伏的反应那么大,他们清楚自己在佐川涉那混蛋心里很重要,但光是在这里看到他们都能久久回不过神。


  那一瞬间阴霾简直笼罩了他全身。


  他看见对方缩在后座望着zero出神的时候,身上透出一种将行就木的腐朽和绝望。


  一错眼他都要以为自己看见的其实并不是个活人。


  他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合,诸伏景光刚进入酒厂就正好遇上拉格维林挑选新下属,拉格维林回来的第一个任务又是现在化名为安室透的降谷零收集的信息。


  他们站在外面简单交流了几句,更多也早就通过脑内频道说的差不多了。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他们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黑色的长风衣看不出来有没有粘上血迹,但只是错身而过的刹那他们并没有闻到他身上有什么血腥味。


  “跟琴酒说一声,你归我了。”津岛信也的轻飘飘地说道。


  降谷零点点头,又记起他早就走在前面了根本看不到,于是声音不大的回答了一声。


  津岛信也坐上了后座,沉默地看着前面两个昔日挚友的侧脸。


  “送我回去。”


  他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不想看见他们。


  他很想念他们,他也很重视他们,他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偶尔睡着后的梦里都是他们的身影,和他们意气风发的青春。


  但那是以佐川涉的身份,是以他们警校同期,他们的挚友的身份。


  他很乐意在任何美好的地方遇见他们。


  但绝不希望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以拉格维林的身份得到他们的陪伴。


  这对他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


  心神的疲惫让他控制不住睡意,身边仅有的两个人又是他本能信任的挚友,他昏沉着任由自己坠入虚幻的黑暗。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那个安全屋。


  他被人轻柔的动作吵醒。


  很久没有睡这么香了。


  他眯起眼睛看向正在给他身上盖毛毯的男人。


  那头金发还是很刺眼。


  他狠狠闭了闭眼,再张开神色又变了。


        他新奇地看着对方,甚至抬起身子贴上了对方的额头,近乎零距离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溢出无尽的恶意翻腾。


  “真有趣~这个地方还能看见你这么…善良的….”他望进对方紫灰色的眼里,“情报收集者?”


  拉格维林笑得玩味又轻蔑,他近乎轻慢的打量着对方的面庞,直到看到安室透明显僵硬之后,才缓缓地接了下句:“长得不错。你是想——讨好我吗?”


  他看到金发黑皮的男人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距离,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半天才看到他嘴唇嚅动着发出声音:“是,希望您能多给我一些表现得机会。”


  ???


  ?????


  津岛信也当场就被吓清醒了。


  ?zero你他妈在说什么东西?


  这个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他贴人设说个玩笑,这人怎么还上赶着凑近???


  不是,他记得安室透也没有这么...一言难尽。


  津岛信也差点没控制好表情。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一把推开对方。


  “是吗?那可小心别被我玩死了,”他背对着他们,不想让他们看到他脸上近乎扭曲的表情,“回去吧。”


  他撑着伞慢悠悠地打开门走进去,还没等他反身关上门,门框就被一只手牢牢抵住。


  津岛信也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转过身,挑了挑眉,看着一前一后堵在他门口的两人,笑了笑:“怎么?准备直接上门服务?”


  他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当场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几秒钟前给自己一巴掌。


  操!他刚刚在说什么玩意!


  还没等他解释什么,就见诸伏景光温柔地笑道:“是的,所以您能放我们进去吗?”


  ?


  ???


        你们两?在说些什么?


  他有心抵抗,奈何这具身体已经被连轴转的任务和烟酒拖垮了大半,根本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10.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愧是当年警校最出众的几个人。


  他们刷履历的速度确实很快,这才半年的时间就已经拿到代号了。


  值得一提,那位FBI的赤井秀一也在这期间进入组织并且获得了代号。


  虽然津岛信也几番折腾,也用尽了各种手段来否认自己和佐川涉的联系,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好像还是认定他的身份了一般对他多加照顾。


  或者也不能说是认定他的身份,他们对佐川涉可没有这么温柔,虽然佐川涉也并不适应这种温柔。


  像是认定了他不会真的对他们做什么,那两个人除了刚开始的半个月试探期的保守,之后的一举一动简直都是在踩着拉格维林的底线跳舞。


  说是上门服务就是上门服务,直接二话不说跟他住一起就算了,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给他做,甚至还他妈的在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给他讲故事哄睡?!


  这里说的就是你!诸伏景光!


  男妈妈真的不必到这种程度!


  您是超级进化了吗?


  津岛信也看着面前笑眯眯的男人,暗地里狠狠磨牙。


  “拉格维林,该吃饭了。”


  啧。


  拖他的福,一天不变花样的去给他做各种食补,翻遍了世界各国,尤其某种花家的各种药膳,以至于他在短短半年被逼着养成了良好的饮食作息。


  这两个人很少在他面前掩盖自己的某些目地,他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份真的暴露了,还是说移情作用真就这么离谱,能因为一张脸让这两个人对着他做出各种离谱的事。


  他们两现在即使获得代号了也还是他的搭档。


  问就是这么久了就他们两没被拉格维林的各种作妖折磨跑。
  
  为了组织其他成员的心理健康和生命安全,靠他两稳住这个祸害当然就不用了再搭进去更多人啦。
  
  拉格维林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又“不小心”扯掉了琴酒的几根头发。然后在对方拿枪指他前被苏格兰和波本干脆利落拖走。
  
  他被迫少了一个乐趣。
  
  可能是他对这两人太纵容了,好到已经远超过拉格维林玩游戏时投入的东西。
  
  以至于组织高层,这里点名生怕无主恶犬主动让人戴上枷锁的某BOSS,对他们两的关注大大提高。
  
  这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卧底生涯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
  
  那个时间马上要来了。
  
  诸伏景光原本的死亡线。
  
  
  11.
  
  组织这段时间人员多有异动。
  
  劳模琴酒一天24小时的抓叛徒杀废物。
  
  连带着他这个组织里独有的“犯罪顾问”都忙得团团转。
  
  苏格兰和波本也被调走了。
  
  还是走了老路去和黑麦威士忌搭档。
  
  越来越临近诸伏景光死亡的时期了。
  
  津岛信也愁的睡不着觉。
  
  一闭眼就是那个人孤零零的倒在天台,胸口的鲜血红的刺眼。
  
  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多重计划,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几年由萩原松田航哥和降谷诸伏他们在两个地方轮流喂出来的肉又无可抑制的消下去。
  
  他几乎是看着日历一天一天地翻过去。
  
  终于,还是到了12月7日这一天。
  
  他昨晚根本没睡着。
  
  一闭上眼就是大片大片的鲜红,从某人的胸口涌出,那人身上的衣服一直在变,一会儿是黑衣组织的标准装扮,一会儿是带着些许褶皱的警服,最后定格在他穿过六个月的那身再熟悉不过的衣服。
  
  津岛信也直接被梦惊醒,他一头冷汗,听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雨,呆愣着回不过神。
  
  这天气是真的不吉利。
  
  他漫无目地的胡思乱想。
  
  然后被一阵哐哐地敲门声打断了所有纷乱的思绪。
  
  这个地方除了他只有两个人知道。那么现在,来的会是谁?
  
  他难得狼狈,甚至根本顾不上整理自己就匆匆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根本不该来到这里的人。
  
  他们即使穿着常服也掩盖不了骨子的正义。这完全超离了津岛信也所有思考的可能。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伊达航。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黑衣组织的安全屋,他们是上过无数次电视报纸的有名的警官。
  
  谁告诉他们的?这几个人不怕死吗?
  
  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津岛信也慌乱到根本记不起此刻他应该干什么。
  
  他只能靠着本能着急慌忙的把几个人拉进屋。
  
  还没等他说出什么,就听见对方开口,一番话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
  
  “阿涉,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津岛信也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此刻说不出任何话。
  
  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们又知道了多少?是他在什么地方暴露了吗?那现在为什么要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的幻觉吗?
  
  万千思绪在脑子里扭成一堆乱麻,最后也只有一句话不停扩大,牢牢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他复杂地张口,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无比沙哑:“那...景光呢?”
  
  “降谷他们和其他机构合作了,现在人应该都抓的差不多了。”嗯,这里尤其是指某个他们每天能听见某人骂了无数遍的“该死的FBI”。
  
  佐川涉其实想要亲眼去看看,其实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例如他们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例如诸伏景光现在真的安全吗?
  
  但大悲大喜的情绪让他眼前一黑,他最后清醒看到的画面也就是松田他们大叫着什么向他跑来。
  
  这场景...还真是该死的似曾相识。
  
  
  12.
  
  佐川涉再睁眼又到了熟悉的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窗帘拉得严实,但房间里却并不黑暗,床头柜上不知是谁放的小夜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照着趴在床边的那个脑袋金灿灿地。
  
  他动作轻轻地动了动腿,饶是如此,还是将床边的男人吵醒了。
  
  降谷零抬起头,眼睛担忧地看着他,他在这样的眼神下放弃了所有的问题。
  
  倒是降谷零看懂了他的意思,语句清晰地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什么组织成功被覆灭,BOSS被抓捕,朗姆被射杀,剩下的干部死得死抓得抓,琴酒大概察觉了什么不对提前跑了,但他的通缉已经挂上了国际,各国现在都在对他进行追捕,预计落网的时候也不远了。景光现在好好的,回去给他做了点药膳准备一会儿提过来。
  
  还有一句。
  
  “那些该死的FBI终于滚回他们的国家去了,别让我再看到他,不然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这就够了。
  
  那个庞大的黑暗团体覆灭了。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又瞒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但这就够了。
  
  门突然被推开。
  
  他那位已经恢复了原本姓名的父亲跟着其他四个混蛋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大蛋糕。
  
  他们实在是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
  
  佐川涉和佐川正成的眼神对视了几秒又同时移开。
  
  他看见对方轻咳几声,把蛋糕交给萩原研二就转身走了。
  
  走的时候嘴里好像还在嘀咕些什么“多大个人还跟着这群小混蛋胡闹。”
  
  松田阵平他们也不拦着,提着蛋糕笑嘻嘻地便朝他走过来。
  
  “生日快乐佐川!”“阿涉生日快乐。”“迟来的生日快乐,不晚吧?”“生日快乐啊涉。”
  
  “生日快乐。”降谷零看着他挑了挑眉。
  
  “看看你的蛋糕吧。”萩原研二把那块大蛋糕举到他眼前。
  
  他看见盒子上印着几行字。
  
  【佐川涉生日快乐】
  【愿你前途坦荡,光芒万丈】
  【不念过往,不惧未来】
  
  耳边是几个人老妈子一样啰嗦的叮嘱:“我们好不容易花了几年给你养出了点肉,这就一个月没看你又瘦回来了?”
  
  “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医院住着吧,你这身体毛病可太多了,以前没机会光明正大让你来看病,现在可是我们五个人强押着你,你就别想跑了。”
  
  “对了,我们还给你找了个心理医生。”
  
  “别想溜啊,忽悠我们这么久,你这心理问题我们几个外行人都看得清楚,安心去看医生吧,之后的一切交给我们了。你可要安心养病。”
  
  佐川涉看着他们愣了许久,最后才缓缓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我还以为一顿打逃不掉了?我都做好住ICU的打算了啊。”
  
  他别扭的转移话题,这是他连梦里都不曾想过的美好画面,现在就在他眼前。
  
  “可去你的吧。我们不打你你还不高兴了?”
  
  松田阵平不爽地撇了撇嘴,但眼里的心疼却掩饰不住。
  
  这得怪谁啊?
  
  最开始他们谁不想把这人摁着揍一顿,想让这人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想要告诉这人他们也可以陪着他一起,想要发泄自己知道真相后的怒火和无奈。
  
  可最终都尽数消弭在他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己中。
  
  他从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命,他胃病严重到吃不下什么饭,他为了他们一再妥协担惊受怕,还总在他们不知道缘由的时候一个人默默自闭,又陷入那种自厌的氛围中去。
  
  折腾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没了什么怒火了,现在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这个人可以全须全尾的回来,可以和他们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下。
  
  所以不必紧张,所以不必烦恼。
  
  任何事情都有人和你一起面对,毕竟...
  
  “我们都会好好活着,都会奔向属于我们的光明未来。”谁也不会被抛下,谁也不会在半路跳车。
  
  他们看见佐川涉眼里的光在渐渐汇聚,腐朽的气息逐渐消散,恍惚间又好似昔日少年郎归来。
  
  那句承诺那么美好。是没有一个人缺席的未来。
  
  佐川涉当然懂得了他们的言下之意。
  
  他们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明白了一切的真相,甚至是原本时间线上的死亡,但一切都来得及改变,因为现在与那些世界早已不同。
  
  “好啦,这蛋糕你现在的身体最好不要吃,就看着我们替你解决好了。”松田阵平嬉笑着端走了那块蛋糕。
  
  “我给你煲了汤,等会拿过来你喝汤就好。”诸伏景光起身朝门外走去。
  
  打开门的瞬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
  
  坐在病床上的青年身上带着久违的活力,周围四个同期你挤挤我我挤挤你。
  
  他在青年的眼里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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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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